摄影师 x 平面模特
迟了一点点，新年快乐吖~
礼物
王晨艺抬手朝背景布的方向点了点，嘴角勾起，“那个就是这次的模特？”
助理点头，在王晨艺左侧弯下身子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刚出道没多久，就被选过来了。”
心下有了判断，王晨艺的笑逐渐明朗起来，说出的话有藏不住的揶揄：“难怪这么素。”
或许是说话的音量没有控制好，或许是被议论的人总有感应，那个模特竟然缓缓转头，朝这边看了过来。
王晨艺完全没有被人撞破的羞怯，反而直白接住那个模特投过来的目光，大大方方回以微笑。
那个模特还没有移开视线。
王晨艺微弯眼睛歪了一下头，唇齿轻启，用口型说了几个字。
说的就是你。
小众品牌Joy.An的平面广告找到了王晨艺拍摄，送来了一批新品领带，还有一个新鲜面孔的模特。
简单拍摄了几张常规的正装穿搭，王晨艺在电脑前滑动鼠标，发现了这个模特一个最明显的问题。
没有表情。
没有表情最不容易出错，选择恰当的营销路线极其省时省力，快速又稳当地达到目的。
但是业内谁都知道，王晨艺对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都有自己的标准，脾气也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。
“睁眼。”
“抬头。”
“张嘴。”
“看着我。”
王晨艺端着相机，面无表情，嘴里却冷硬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祈使词。
模特相当听话，每一个要求都照做了。
王晨艺即刻压低了眉头。
“休息一下。”
话音一落，摄影棚里的每个人都识趣，各自整理东西，放松休息。
但不包括那个模特。
他缓步走向王晨艺，伸出五指轻轻捏起身前小桌上的保温杯，然后到水吧台续了热水，再送回原处。化妆师对他招了招手，他抿唇向王晨艺微点了一下头，回身走到化妆镜台前坐下，一言不发地让化妆师给他整理装发。
他穿的皮鞋，每走一步，都有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。
拍照不会，哄人倒是挺会。
王晨艺不免冷笑，打开保温杯，意料之外的是，手上没用什么力，杯盖就和杯身轻易分离。
盖子没有拧紧，只是松松合上。
王晨艺笑意更甚，杯口的水蒸气虚掩了他的脸，他转头问助理：“他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张颜齐。”
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，王晨艺还没来得及回头，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。
“好久不见，晨艺。”
声音从头顶落下，肩膀上的手皮肤白皙骨骼纤细，肉感恰到好处，方形指甲涂的深酒红色，王晨艺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，难掩的欣喜：“Rosa姐！”
眼前的女人微笑，眼角露出几条沟壑极浅的细纹，“我来看看你，”视线往化妆台的方向偏了一下，“顺便看看我们模特有没有给你添麻烦。”
“看我才是顺便吧……”王晨艺嘟囔，轻叹之后故作郁闷，“可麻烦了呢。”
Rosa都是有两个孩子的人了，完全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徒弟的心思，她温和宽慰：“这模特是我从酒店前台捡来的，平面广告从来没接触过，我只信得过你。”
好言好语谁听了都心软，可存在的问题，还是要明说。
王晨艺再三犹豫，找出了形容词：“他真的……太木了。”
Rosa柔声：“今天拍摄很困难吧？”
“确实困难，但也不是一无所获，他肩颈长得好，今天的照片可以用作商品展示。”
Rosa感觉到王晨艺虽然话说得直白，但是并没有为此生气，她语速缓缓的：“主题照先放一放吧，”距离拉进，声音又低了几分，“这几天，你教教他。”
王晨艺抬头，Rosa 正浅笑看他，他沉默着眨下了几下眼睛，逐渐了然，回了一个“好”。
Rosa临走前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，对王晨艺说了一句话。
“他很适合你。”
浴室的水声和手机的铃声同时响起。
王晨艺赤脚坐在飘窗上，瞟了一眼来电显示，接起：“喂。”
“你在哪儿？”
对方劈头盖脸直接发问，态度相当不友好，王晨艺心口郁结的闷火一下烧了起来。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我是你男……！”
“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
“……我没同意。”
王晨艺一听愣了一秒，然后直接笑出声，回应：“单方面不同意是你的问题，与我无关，”语气没有一点起伏，不像吵架，倒像是在陈述事实，“跟你在一起我特别压抑，分开为好。”
“压抑？”对方的音量陡然升高，“我不管着你你指不定一天到晚玩成什么样子！”
“那是我的工作。”
“摄影算什么工作？”对方的话越说越难听，“用得着和那些人搂搂抱抱的？”
王晨艺立刻挂断通话，果断关机扔到角落。
操。
房间里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，浴室水声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停止，也不知道，里面的人听到了多少。
门锁拧开的声音只有轻轻一瞬，张颜齐穿着浴袍出来，走向飘窗。
“你在为他生气？”
王晨艺没心思解释，都懒得搪塞，“是。”
“别想他了。”
王晨艺闻言觉得有趣，抬起眼皮，倾身往前靠了靠，“那你说我能想什么？”
“不是要教我吗？”
又天真，又纯情。
王晨艺心下讥诮。
张颜齐语毕片刻，缓缓往前走了一步。
陌生的热度携侵略感袭来，王晨艺抬脚抵在张颜齐大腿上，阻止他靠近，恹恹说：“对不起，我现在没心情。”
张颜齐没再动作，过了一会儿，轻轻托起身前的脚腕放回飘窗，回身从床上拿了一条小毯子抖开，盖住王晨艺光｜裸的双脚。
王晨艺不明所以，只见他拾起沙发扶手上的衣服，走进浴室，在磨砂玻璃半遮半掩下脱掉浴袍，一件一件穿上来时的衣服，之后朝他微笑一下作为道别，打开房门离开了。
王晨艺盯着紧闭的房门，不可抑制地嗤笑出来，踢掉脚面的毯子，赤脚踩上干燥的地毯，眼角却扫到沙发缝里的一个小巧的方形玻璃瓶。
猜不透是真不懂，还是装不懂的感觉，恼人至极。
照片正中的男人侧对镜头，衬衫和西装一丝不苟，领带却未出现在合理位置，而是出现在男人脸上。丝质领带缠绕在男人眼睛的位置，脑后有一个松垮的结。眉骨和眼窝的起伏锋利，往下是微睁的眼尾，睫毛向下，领带靠鼻梁支撑才没有滑落。结的末端被一只手牵引，明艳的，精致的，女人的手。
照片右下角有两个线条简约的字：礼物。
两个星期之后，王晨艺接到了Rosa的电话。
“你让我特别意外。”
王晨艺不明白Rosa表达的是好是坏，犹疑开口：“照片出什么问题了吗？”
“这一季的新品卖得特别快，主题照上的那一条，直接脱销了。”
听到这样的结果，王晨艺才放下心，软和声音说：“我算是完成任务了？”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投机取巧。”
王晨艺一顿，果然被看穿了，不给自己找理由也不用别人来推脱，他笑出一点声音来，向手机另一端的人讨饶。
他明白，模特的肢体和表情都没有用到，氛围喧宾夺主了。这一类主题照的主要目的是突出商品，采取的拍摄方式并没有问题。重点在于，因为前男友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，复燃了他的烦闷，没有做到Rosa嘱咐的“教教他”。
“Joy.An接下来的新品还是你来拍，模特还是张颜齐，记住我的要求。”
“商品是什么？”
“高跟鞋。”
“她是你的信赖和依靠。”
“你期待她，并且渴望取悦她。”
“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并不是委屈和迁就，而是让她更爱你。”
“手摸上去，慢一点。”
“食指伸出来。”
“眼睛往下。”
“嘴张开。”
“抬头。”
张颜齐做到了王晨艺的每一个要求，表现得相当乖顺。
王晨艺点头，表示满意，“记住现在的状态，明天拍照的时候用就好了。”
半天没动静，王晨艺关闭相机抬头，张颜齐仍是之前注视他的样子。
“还看着我做什么？”
张颜齐视线锁定，脚下用缓慢的速度走向沙发上那个前一小时一直对他发号施令的人，最后一步在那人的双腿前停止。
王晨艺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点心慌，开始没话找话：“这一次，比上次进步多了。”
张颜齐答得不假思索：“因为想的是你。”
没有推拒，那就亲下去。
照片中的丝绒沙发占据一半的画面，本该坐人的位置仅摆放了一双细高跟，一个男人站在沙发后方，双臂放松地搭在沙发背上。左手下伸到高跟鞋，食指尖点在后跟，脑袋枕着右手臂。
男人眉目下垂视线深刻，眼里只有高跟鞋的存在。嘴唇微张，唇峰锐利嘴角却有弧度，男人在隐藏笑意，陷入不可察觉的幻想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短信提示音。
【From Rosa姐：漂亮】
王晨艺编辑了表示感谢的短信，点击发送。
【From Rosa姐：Joy.An新一年的所有男装，策划指名道姓要你拍。】
【大生意啊。】
【From Rosa姐：张颜齐新的一年，都是你的。】
王晨艺笑。
【我会认真教他的。】
“我不是装，我只是知道那个时刻，你最需要什么。”
“你觉得，我现在需要什么？”
张颜齐凑了过来。
王晨艺抬手，没用什么力道托住张颜齐的下巴，对方果然没动了。手指尖软软在下颚线附近滑动，食指在脸颊边上点了点。
“不许亲我。”
“好。”
王晨艺一松开手，张颜齐就往前压，王晨艺也由着他，因为他相信，这人答应了不亲，就绝对不会亲。
有双手环到了王晨艺腰上，没有扣得特别紧，松松的，留有余地。侧脸和面前人肩颈处的弧度契合，缓慢而深沉地呼吸着，温热游移，气流浮动。
他说到做到，真的没有吻任何一寸皮肤，即使是嘴唇轻微接触都没有。
“你换香水了？”
王晨艺微怔，低下头后鼻尖里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不知情的人闻起来，肯定以为我们昨天晚上睡了。”
王晨艺似乎是在犹豫，最后如实剖白：“好吧，我用的你的。”
张颜齐没说话，只是低头凝视怀中间的人。
“你之前掉在酒店那瓶，”王晨艺一下一下捏张颜齐的胳膊，低头小声念叨，“我承认我有私心，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，你又不缺，我以为你想不起来的。”
张颜齐笑：“我故意放那儿的，怎么会想不起来？”
王晨艺一下抬起头，眼里有些诧异，无奈轻叹：“你真是……”
“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做呢，总要想办法让你再联系我吧？”
“可是我之后没有联系你。”
“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？”
王晨艺翘起嘴唇，鼻尖凑过去，“你怎么这么会说漂亮话啊？”
“之所以漂亮，是因为真实，而且我会的可多了，”张颜齐看到对面人的眼色明亮了以后，理所应当提要求，“现在可以亲你吗？”
王晨艺抬手揉了揉张颜齐后脑的头发，点头准许：“可以，”无名指开始在后颈凸起的骨节上描摹，引他过来，在他耳朵边上用气声说话，“你想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张颜齐手往下移，托住眼前的人略有肉感的大腿，将他抱了起来，第一个吻落在耳垂上。
你是我唯一一个，永远都在期待的礼物。
The end.
